河流之旁,一块饱受侵蚀的岩石上,坐着一个苍老的男人。
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百无聊赖的消磨着长夜的时光。
在他身旁。鬼手踩在泥浆里,歪着头点燃了自己的烟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袅袅的烟雾。
一片沉默的寂静。只有萨满喉咙里模糊哼唱的歌谣,沙哑又遥远,像是远去的旅人在回忆着自己的故乡。
于是,歌声孤独又沙哑。
在漫漫的长夜中,山顶上忽然传来了午夜的钟声。
轰鸣的钟声隐约扩散开来,就在他们身旁。铁闸轰鸣着,震颤起来了。在铁闸背后,数不清的齿轮、绞盘和铁链转动了起来。
第一通道开启,第二通道开启,第三通道开启……泄流的时间到了,泰晤士的河流越湍急。
隐隐的潮声从铁闸之后的黑暗里传来,像是铜釜沸腾了,冒出了翻滚的水泡,恶臭在狂风中翻涌。
轰!
就在高耸的城市里,下城区的黑暗中,骤然迸出一声轰鸣。一线火光亮起。
在黑暗中,那一点火光从无中生出,放肆的燃烧着,像是这个黑暗世界中的一点烛火。
烛火照亮了厮杀的声音,还有隐隐的怒吼,轰鸣。破败的建筑在火焰的焚烧中哀鸣,坍塌,被付之一炬。
这只是开始。
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第四点……庞大的下城区之中不断的有火焰的光芒亮起,那是狂怒的暴徒们在纵火焚烧。
海风中传来沙哑的咆哮声,还有刀剑摩擦的狰狞声响。
寂静的城市被喧嚣打破了,在点点火光的烛照中,动乱和喧嚣以不可思议的度扩散开来。
数不清的建筑被点燃了,不论是低矮的棚屋,破败的建筑,还是华丽的甘露院,此刻都被火光所照亮。
陪着刀剑的暴徒们走上了街道,成群结队,打砸着敌人的底盘,掠劫金钱,然后将所过之处付之一炬。
一直被压制在幕后的战争终于达到了最,冲破了黑暗和掩盖,在下城区的每一处地方展开。
焚烧的光亮照亮了黑暗的城市,将这一座利刃之城照亮在火焰中。
像是将它化作了火焰之剑。
而在高耸的城墙之后,近在咫尺的中城区和高高在上的上城区却像是依旧沉睡,只是从睡梦中冷冷地睁开一只眼睛,冷漠地俯瞰着这一群乞丐们的拼杀。
火光照亮了萨满的白。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大动静了呢?”
他抬起眼睛,轻声呢喃:“议会的反攻真是可怕啊,就像是要将整个城市付之一炬一样。”
“他们要鱼死网破了。”
鬼手微微地皱起眉头:“否则再这么下去,他们在下城区的势力会被我们彻底清洗掉。
这一次,如果你不死的话,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来杀死我吧,我的头颅就在这里。”
萨满大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了铁质的酒壶,拧开盖子,饮下了冰冷的烈酒。烈酒像是燃烧的刀锋一样流进了喉中,仿佛将他的魂魄也点燃了。
“鬼手,我的骑士们在哪里?”
“就在那些火焰中。”
“他们在战斗么?”
“是。”
“他们在死去么?”
“是。”
“他们因我而死。”
萨满饮尽了壶中的烈酒,将它抛入了滚滚浊流之中:“就让我看着他们死去吧。”
他伸手,从鬼手的手中接过了沉重的木鼓,抚摸着鼓面的蒙皮。
在陈旧的木鼓上,遍布着焦黑的痕迹,还有劈斩的裂痕。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残留着模糊的图案,可那些图案都看不清了,像是已经随着主人老去。
就像是从黑暗世界中走来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