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何等敏锐,知道此言已然正中此人下怀,趁机接着道:“你仔细想想,丈亩度田,乃是陛下亲自所推之国策!这刚实施,怀县就接连爆出大事,一任县令战死,二任县令出逃,陛下岂能不重视?这怀县局面错综复杂,既有权倾朝野的豪右大姓,又有功勋素著的王侯重臣,陛下又岂能不知?前两任的失败教训,陛下又岂能不审视内由、接受教训?再说,陛下与本令,从公讲,赵某是他从全国官吏中亲自点将;就私论,他与我昆阳鏖兵,彼此深知。故虽为怀府第三任之小小县令,却同前两任迥然不同,与我匹敌,就是与陛下作对!试想,普天之下,还有何人权势大于陛下?”
李陆嘴角一动,似欲讲话。赵熹见他仍下不了决心,又继续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令下车,时日虽短,但已尽知你所做之事。今日在子张府内,你也看到,我在替你求情!”
一阵风刮过,灯光剧烈跳闪,赵熹目光如电,牢牢盯住李陆。
李陆面色倏变,脱口而出:“子张之事,可真与我无丝毫关联!他不该怨恨我啊!”
赵熹紧接着道:“你之罪责,本令现在完全就可依大汉律加以处置!如今让你自己说出来,一是亲口解释误会,征得子张谅解;二是以免连累家中他人,跟你遭灾!”
李陆登时气短,终于支撑不住,叩头道:“赵令明鉴!”接着就把事实经过说了出来。
欧阳歙在汝南任太守时,繇延是怀令,李熊、李陆、檀建等都在其手下当差。淳于林则在欧阳歙郡守府中效力,与李熊交好,经常对饮、切磋武艺。而李陆心机比其兄要深的多,表面跟随李熊与淳于林密切往来,实则是繇延的心腹。后淳于林因斥责繇延并当面顶撞欧阳歙,被逼上怀山。对其恨之入骨的繇延,启动围剿计划时,自然就动用了李陆这枚棋子,令其上怀山去找淳于林。
那日,在怀山之巅,淳于林听说李陆来了,飞速赶回山上客舍。
李陆也是满头大汗,已经等了一会儿,兀自汗流不止,道:“小弟特地赶来,有急事相告!今日驷豫召集我等,言称接到汝南太守繇延命令,欲前来围剿怀山!”
淳于林笑道:“我还以为阙廷又选派了什么新的名将领军,原来又是那繇延,这回不过还加上个文弱书生驷豫。他已来过数次,哪次在我面前逃得过便宜?此人不足为虑!”
李陆道:“兄长不可大意,此次不同以往!那驷豫已经劝得新到此间的竟陵侯刘隆相助,得此消息,我才匆忙上山告知兄长多加提防!”
淳于林面上笑容顿敛,道:“那光武已经收回功臣宿将的军职印绶,刘隆岂敢出面帮助驷豫参与怀山战事?”
李陆道:“那驷豫已与刘隆商定,以董村之地为酬!驷豫若能逼迫董村的董肇让出董家肥沃田地给竟陵侯府,刘隆必亲自出马相助讨伐怀山。那刘隆本是光武驾前爱将,况且平定怀山,也是大功一件,即便事后将来陛下知道,大不了将功补过,谅无大事!所以,刘隆方敢应允!”
淳于林默然,思忖良久,又道:“那董肇如何愿将祖传宅地拱手相让?”
李陆道:“董肇早已当面拒绝驷豫,但后来那繇延与驷豫又私下串通,商定计策,无论董肇答不答应,都得就范!”
淳于林道:“什么计策?”
李陆道:“繇延令驷豫征召怀府兵三日内到怀山与汝南军汇合,一起讨伐淳于兄!同时派遣心腹假扮盗贼,半途等候驷豫到来,故意将其引诱至董村后,纵火烧抢。而驷豫借此率怀府兵,追进村后趁乱再加上一把火,把董村彻底付之一炬。事后报与阙廷,就说是贼盗所为!由此,董村之地即可唾手可得!”
淳于林听完,又惊又怒,咬牙道:“好毒的计策!为置我于死地,不惜屠灭整个董村生民,而且驷豫怀山平叛名正言顺,驷豫奉命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