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恐怖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感受,从未见过战争却讴歌光荣的人只能是“小孩子”。
傍晚,格斯霍尔瞪大眼睛倚在战壕沟边大口呼吸,沾满灰尘的汗珠顺着青色的胡须茬子流下,被炮火熏黑的雪花飘零落下。
赫斯同样满脸黑烟,一身藏青色的军装背心沾满污垢,眼中泛起从肉体心灵上源源不断的疲惫。
“诺。”
他拿出小铁盒抽出两根卷烟,分给了格斯霍尔一根,两人就着炮坑边还在燃烧的废墟点燃烟头开始吞云吐雾。
“呼————”一口烟雾入肺,赫斯感觉自己似乎再次恢复冷静。
尽管他很不爱吸烟,但军校的老师反复强调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在战场上随身携带烟盒,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
面对潮水般的尸体、惨烈的战争场面、以及随时可能被敌人击中的那股内心的死亡战栗,只有依靠成瘾物才能驱逐人天生的求生恐惧,让他的手不会颤抖。
“真是可怕的一仗啊!”赫斯爬出炮坑坐在一块树状上感概。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亚人民众、医疗人员和后勤兵正在从前线一趟趟拉回伤员,或者尸体和破败的重型武器。
格斯霍尔也爬了上来,正好一个躺在担架上正在呻吟的伤员经过他面前,那名士兵的小半个脑壳被掀飞,肉花花的脑子暴露在空气中,一旁的医师正全力使用气体药剂和法术吊住他的性命。
所有的担架都被血侵染着,人们脚踩在被铁覆盖的泥土上,大地上充斥着红与黑。
他慢吞吞摸到赫斯身边盘膝坐下,哆哆嗦嗦捻起烟:“好吧,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绞肉机。”
咚咚咚!
一名骑兵到了,这是国际军炮兵部的通讯兵。
“赫斯少尉队长?”那名骑兵冲着炮坑询问,被炸毁的榴弹炮旁三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让他忍不住抽鼻子,但显然遍地的惨状让这名骑兵有所适应,他没有直接吓得掉下马。
“这里。”赫斯举起手,将钢盔戴在脑袋上穿起军服外套走去。
“你们小队的伤亡如何?”通讯兵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哦。”赫斯回头拿下卷烟吐了圈云雾,“战斗进行了五十分后,我们当时已经打出了约四十枚炮弹,炮膛已经到了极限正在冷却休整,这时敌人的狮鹫中队突然从云中俯冲而下。”
“我多亏了那边的守卫。”他指向格斯霍尔的方向,“他一直在注意周围的情况,第一时间高呼‘敌袭’,并拉着我卧倒。”
“后来证明这个举动很有意义,连我在内的九人炮队迅速分散,挽救了自己的生命。可惜有三位倒霉蛋当时正趴在炮架上拿着扳手修理,而敌人的目标就是榴弹炮。”
“三个狮鹫骑兵用弩炮弹束和投掷炸弹摧毁了我们的武器还有三名战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爆炸冲击波波及,我很幸运呆在炮坑外毫发无伤。”
“空炮和结晶电龙驱逐敌人空中武装后,我的人都送下去治疗了————反正榴弹炮已经没了。之后六小时的战斗我一直在原地呆坐。”
传令兵一丝不苟地将这些一一记录,赫斯知道对方也是大学院区的军校生,只不过和自己的分工不同,决不会乱写报告。
“幸苦您了少尉同志!”传令兵抬起头高举右臂,“您所奋斗的一切都有意义,我们正在为一个光明未来而战。”
“赤龙无上!”
赫斯肃穆回礼:“赤龙无上!”
交流完,传令兵就策马奔向下一个阵地。
格斯霍尔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切,亲身经历的集团战争除了死亡的恐惧外,他还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那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加入一项事业后,在集体的共同奋斗中获得的人生意义和荣耀,尤其是赤龙麾下的诸部看上去